洛子冥

弃子(八)

  在外流浪许久又在孤儿院住了一段时间的刘耀文,久违地又一次进了单人浴室。在孤儿院的时候都是像大澡堂,小孩子们从来不安分,吵吵闹闹的声音在耳边回荡着。

   换下来的衣服全被贺峻霖放进了洗衣机,那件白色短袖上衣刘耀文貌似已经穿了挺久了,今天又在外面跑地一身汗,衣服上全都是汗水的咸腥味。刚才光专注于谈话,贺峻霖根本没注意到这点,发现时忍不住捏着鼻子皱了皱眉,容不得刘耀文拒绝就把人赶鸭子上架般领到浴室。

   双子座少年却有着处女座的洁癖特征,就算是朋友也要换了衣服才能坐他的床和椅子,张真源也不例外。自己现在是寄人篱下,不涉及妈妈的事刘耀文好歹还算是个听话的小孩,乖乖脱好衣服去洗澡。

   花洒里的水喷洒出来淋在身上,粘糊糊的汗液被冲刷去,锁骨处一排黑色的数字十分清晰地显现出来。这是孤儿院的人和贺峻霖都不知道的,属于刘耀文的秘密。洗完澡从浴室走出来,刘耀文抹去镜子上蒙着的水雾,看了一眼锁骨上的那串数字。

   0823。

   那串数字的含义刘耀文一直没有搞明白。是什么特殊的日期吗?又或者是什么密码?有时候以为它不见了,但是只要淋过热水,它又确确实实还在那里。像是在诉说着什么重要的信息一样,印在显眼的位置,却又在空气中停留没多久隐去痕迹。

   眼看着开头的0已经开始再次变淡,客厅的贺峻霖又在质疑水声停了半天怎么没出来,刘耀文这才回神穿好衣服走出浴室。

   贺峻霖在刘耀文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,差点忍不住笑出声,捂住嘴偏过头去,刘耀文倒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。那衣服是贺峻霖买小了的衬衫,但对于小孩子来说还是大了些,长长的袖子遮地刘耀文的手都只能露出一些指尖,衣摆已经延伸到膝盖。乍一看就像穿了条裙子。

  
   其实说实话,贺峻霖觉得刘耀文这么穿衣服有一种莫名的.....萌萌的感觉?小孩子偷穿大人衣服的既视感呢,有点好玩耶.......而且不得不说刘耀文是个漂亮小孩,一双眼睛亮亮的像有星星,粉嘟嘟的嘴唇,白嫩的皮肤,模样也生的秀气。要是再稍微打扮打扮,说不定都以为是哪个小童星。

   突然就感觉刘耀文和孤儿院其他孩子格格不入。他的外貌和气质,怎么看都不似那些大街上捡来的小孩,虽然有时也显得天真懵懂,但更多时候还是觉得成熟地不像话。

  “......你在弹钢琴吗?”刘耀文问。贺峻霖正坐在出租屋内那架落了些灰尘的钢琴前翻动着乐谱。

  “啊......没什么,就随便翻翻。好久没有练了,可能有点手生。”

  “我能听听嘛?你弹的曲子。”刘耀文凑到贺峻霖身边,搬过把椅子坐下。

  “你真想听?”

  “嗯。”

  “......那好吧。”

  翻开谱子,贺峻霖找到的是自己初中时经常弹的一首歌。那是妈妈最喜欢的一首歌,虽然歌手在发布歌曲的时候不过也才15岁的年纪,但他的歌声总能让人感觉到温暖。贺峻霖第一次听这首歌的时候也有这样的感觉,指尖在琴键上划过的时候,好像就不会觉得那么寂寞了。尽管父母几乎从未做过他的听众,他似乎也习惯了一个人表演,一个人去参赛。

   一个人.......孤寂地唱着歌。

  至少这次,还能有个听众听他弹钢琴。贺峻霖弹完歌曲的前奏,深吸一口气,开口唱了起来。

   【木吉他  ,滴滴答答   ,唱着精灵的童话。】

    【枕边, 蝴蝶施了魔法 ,时光揉碎成沙。】

    【明眸前,真真假假,大人擅长着谎话。】

    
    【心田,向日葵在发芽。沉默的爱歌声里表达。】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.........

【向阳而生的希望,褪稚嫩脸庞,青鸟折翼后飞翔】

   【羽毛零落的翅膀,渴望着天堂】

   【不管胸膛再多的伤】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.........

  
   过了许久再唱这首歌,曲调到并未生疏,贺峻霖又回想起自己曾经也是个那么喜欢音乐的人。但他过去将近二十年的生命里,舍弃了不知道多少喜欢的东西,为了离父母的世界近一点才去学医,乐器都很久不曾碰过。但到底还是放不下,琴声再次响起时,还是会想到过去的那些场景。

   【“妈妈,要听听吗,我学了您最喜欢的那首歌呢!”】

 
    【“钢琴老师今天夸我了奥,下周的比赛,我一定能好好发挥的!”】

   【妈妈,那些医学设备就那么好看吗?您也看看我吧,我在努力做好的......我会做个乖孩子的......】

     不知道为何,突然有液体从贺峻霖的眼眶里流出来,一滴滴落在琴键上。好奇怪,为什么会突然流泪呢?最初明明是觉得很温暖的歌,可为什么自己弹唱这首歌的时候就总是很想哭?嘴上说着对父母的事不在乎,到底还是在自己骗自己。说好了不会再寂寞了,果然还是会觉得......孤独吗......

    “怎么了?”察觉到贺峻霖眼里的那片水光,刘耀文有些担心地问他,贺峻霖只是擦擦眼角谎称是有东西进了眼睛,刘耀文看着也没有多想的样子,只是又把椅子往贺峻霖那挪了挪。

    “那是什么歌?很温暖很熟悉的感觉。”

    “......向阳生。”贺峻霖一边整理好乐谱一边回答:“这个是我弹的最多次的一首歌,所以还算熟练一些。”

   “这样啊......它的风格很像我以前很喜欢的一个少年歌手。我只记得他那时候的艺名叫水木阳光.....其他就不记得了。”

  

   贺峻霖心里一惊,翻开刚才的谱子,《向阳生》的演唱者名字上写着的就是这个名字。水木阳光,是那少年歌手曾经用的艺名,真名叫陈泗旭。在他15岁出道那年发布了这首叫向阳生的第一支单曲,本就作为知名娱乐公司练习生的他因为这首歌开始被更多人熟知。五年过去,年仅19岁的他已是当红的少年歌手。

   很巧的是,他也是张真源除了鹿晗外最喜欢的歌手,给贺峻霖安利过不少次。贺峻霖也是在那时才知道了陈泗旭的真名。

  “水木阳光......不,陈泗旭的歌很多都是这种风格的,听众都说他的声音听上去温柔又饱含深情,歌声里像是有故事,他的曲风也都是如此。大多都是听上去让人觉得温暖的歌。”

   “如果是那样的歌的话......那你刚才为什么会哭呢。”

   这话让贺峻霖突然停下来了翻琴谱的动作,转过头愣愣地看着刘耀文。

    “说有东西进眼睛是骗我的吧,在封闭没有风的房间里会有什么东西进眼睛呢。而且......”

     刘耀文顿了顿,轻轻吐出一句话。

     “你刚才唱歌的时候,明明露出一副很寂寞的表情。”

 

     墙上钟表的声音“滴答,滴答”响起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,贺峻霖愣住几秒,过了一会儿后才恍惚间回过神来,干笑几声掩饰自己的尴尬。

    “啊哈哈哈哈哈哈哈........先不说这个了,你肚子饿不饿?我去给你弄点吃的。”

    “啊,好......谢谢......”见贺峻霖不想再多回答关于这方面的事,刘耀文也没再多问,况且他的肚子的确饿的不行了。

    吃完晚饭洗漱完毕,刘耀文被贺峻霖领到了卧室。单身公寓只有一个房间有床,贺峻霖怎么想都不打算让小孩子去睡沙发,而且自己晚上还要用客厅的笔记本电脑做学校的短期报告。本来是打算自己睡沙发的,刘耀文却死命地把头摇成个拨浪鼓。

   “能不能一会儿跟我一起睡?”

   “怎么了?”

   “在孤儿院的时候没敢跟院长阿姨说.....其实.....其实我......比较讨厌黑的地方。”

   啊.......简单来说就是怕黑嘛。再次收集到一条可以证明刘耀文还是小孩的信息了。也怪不得他,贺峻霖自己十一二岁的时候,曾经还在和朋友进鬼屋的时候在门口就被吓到尖叫过。

   “那你先去睡吧,早睡早起才能长高知道吗,你现在这小个子看着也就一米六几,还不赶紧上床去。”

   “那你都不用早睡嘛?”

   “我能怎么办,我是大人,还要忙学校的计划呢,”说着贺峻霖用教材本子轻轻拍了一下刘耀文的头“记着,小子,长大之后千万别去学医,不然可没你的好果子吃。”刘耀文似懂非懂地揉揉脑袋“哦”了一声,转身进了卧室钻进被窝。

   在床上不知道躺了多久,刘耀文闭着眼睛又睁开,身子翻来覆去滚动了好几次,脑子里还是只有一个念头:

   睡不着。

   卧室闹钟已经十一点半了还是睡不着。

   小孩子到晚上总是兴奋,可刘耀文也说不上来他是怎么回事,总之就是睡不着。一闭上眼总会开始胡思乱想,想着会不会又梦见之前噩梦里那些喊着“抓住他”的坏人,刘耀文就更觉得心神不宁,索性下床跑到客厅去溜达。轻手轻脚走到卧室外,看见贺峻霖刚完成今天的任务,正打着哈欠伸懒腰。

   “......怎么了?睡不着吗?”

   “嗯。”

  “这样吧,我教你个办法,”贺峻霖一本正经地对刘耀文说:“我小时候也经常睡不着,睡不着的时候我就数兔子,数到大概一千个就能睡着了。”

   “为.......为什么是兔子?”

   “因为我的爱好。”

   “......好吧。”

   “你要是不想数兔子,数我也行。”不知道哪根弦不对劲了,贺峻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:“等你数快一千个贺峻霖也能睡着,和兔子效果应该差不多,反正以前朋友都因为我的兔牙说我像兔子。”

  刘耀文用看傻子般的眼神瞅瞅贺峻霖,便蹦蹦哒哒的一溜烟爬上了床。两个人关了灯背对背躺着,房间里很安静,静到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。事实上两人谁都没睡着,贺峻霖翻过身, 轻声试探着身边的男孩。

  “......你睡着了吗?”

  听到身后的声音,刘耀文也慢慢转身面对着贺峻霖,一双眼睛依旧闪着星星的微光,没有丝毫的困意。

  “没。才数到150个贺峻霖。”

  “我弹那首歌的时候......你为什么会那么说呢?说我露出一副很寂寞的表情。”

  似乎是惊讶于贺峻霖突然问这个问题,刘耀文微微睁大了一下眼睛,小声回答:

  “因为你那时候......就是那样的表情啊。我看的出来的,如果不是因为寂寞的话,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......”

   贺峻霖没有马上搭话,他侧卧在床上,一只胳膊支撑着身体,拖住腮看向刘耀文。

  “我跟你讲讲我的事吧。那首向阳生啊......是我妈妈最喜欢的歌。我那时候拼命学,弹了好多次好多次,就是为了给她听。结果父母总是在准备医疗实验,天天忙东忙西的,甚至来不及看我一眼。虽然我不至于像你那样几乎什么都忘了,但有时候我宁愿不记得,小时候也会经常埋怨,觉得他们是不是不喜欢我。”

  “不过后来我也想明白了,大人也有他们的工作,这也是没办法的事......道理我都懂,也觉得习惯了就不会感到孤独了.....”贺峻霖轻叹了口气,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:“但果然......有时还是会觉得自己是孤独的啊。在社交里也不是没有朋友,但转身我们都要各奔东西的,说了再见后,我又变成一个人。”

   有人说,孤独其实不是一种感觉,只要是身处独自一人的状态,那这个人就是孤独的。贺峻霖不是未曾体会过热闹的感觉,初中时创建的乐团,总共十二个人,大家一起写歌作曲,登台演出。那时候的日子真是好啊,美好的像不真实的梦境。后来出现了各种变故,看不惯媒体不公平操作的,另寻出路的,伙伴们走的走散的散。 好不容易打造的第二个“家”,也变得支离破碎。

  “不过嘛......我还是很庆幸能遇到乐队的伙伴的,虽然现在不在一起了,至少我们曾经相遇过,一起哭过笑过,就算那些记忆有难过的成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。所以......所以你也要想起来,知道吗。只有这样你才能找到回家的路。”

   

  “......你也是。”刘耀文伸手碰了碰贺峻霖的脸,轻声回应着:“明明自己也是回不了家的人,还在这里安慰我啊。向阳生那首歌.....你妈妈会听到的,哎呀我也不知道怎么说,总之......我觉得你是个好人,所以......一定会的。”

  看着小孩一本正经的样子,贺峻霖忍不住笑出声,轻轻摸摸刘耀文有些湿软的发丝。

  “我再唱一次给你听吧。”

“......嗯。”

  贺峻霖隔着被子轻拍着刘耀文的身体,哼唱着那首熟悉的曲调。

【 是你,温柔岁月惊艳时光,春暖花开的绽放】

   

【旭日下看孤岛,饮一盏茶香,云淡风轻的模样】

      ..........

【向阳而生的坦荡,梦源远流长,流传千年的歌谣】

  【往事随风飘荡,信笺寄往远方,】

  【我把你的故事轻轻唱】

   ........

  刘耀文已经开始觉得有些困倦了,清亮的少年音变得有些沙哑,贺峻霖一时听不清他嘴里在嘀咕些什么。

  “贺峻霖......”

  “嗯?”

  “你以后......一定会是个好爸爸......”

  说着,刘耀文终于合上眼睑,平稳地呼吸着,嘴里没再发出任何声音,安安静静的样子。这幅乖顺的模样倒也难得一见,凶猛的狼崽变成了乖巧的小猫咪,贺峻霖忍不住伸出手给他顺毛。细碎的发丝贴在刘耀文的脸上,全被贺峻霖拨到耳后,手指触碰到脸上满是胶原蛋白的肌肤,软软的,尽显稚嫩孩童的特质。刘耀文没有被惊醒,只是安稳地熟睡着。

  “真是,突然说什么胡话呢......还有这睡的不挺快吗。小孩子睡眠质量果然还是好啊,是我老了......”贺峻霖禁不住发出一串碎碎念。

   数兔子需要一千只,数贺峻霖需要150个就足够了。说让数自己本来只是忽悠小孩的话没想到还真管用。

   贺峻霖掖好被子,摸了摸刘耀文的头顶。

   “晚安啦,小家伙。”

【ps:文中歌曲《向阳生》为本人给陈泗旭写的应援曲,词和旋律已想完正在整理曲子中,开始制作日期未定。预计作为泗旭明年生贺】

未完待续

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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